🍇旻瑚的灵修笔记

散文 | 我的天空(写作训练营15)

几十年前,上海并非如今的大都市,那时大多数人家里并没有空调,到了夏天主要靠电扇和蒲扇纳凉。遇到我父家条件不好,屋子被三户人家隔在中间,只有门口是个挨着墙的过道,屋里竟连个窗子都没有。到了炎热难耐的夏天,我们就只能去“睡大街”——说得夸张,其实是我们一家人各自拿着躺椅,睡到沿街的中央花园区,就是类似于现在大妈跳广场舞的地方。

跳过广场舞的都知道,广场实在是风水宝地。场面开阔,朗朗星空,凉风习习,轻踏其上,好不自在。何况当年,城市里没有那么多的灯光和噪音污染,夜空格外明亮,虫鸣声此起彼伏。

通常我们是晚上9点搬着躺椅准备睡下的。老街也好多人家和我们有同样的情况,大家就到那片花园一起纳凉、睡觉。大人们谈天说地,孩子们观虫、玩土。而我呢,特别钟情于看天。

我每晚都看天上的星星。不像现在的星座师,把它们连成图案,赋予各种意义,我只一颗一颗地看过来,每一颗都有自己的特点。由于我看得多了,就练出了比较好的眼力。不知道多少光年之外的星星,我一下就看到了。这颗圆一些,那颗方一些;一颗是嫩黄色,另一颗则是金黄色;一颗忽闪忽闪,还有一颗始终亮着的。有几颗离得比较近;还有几颗的相对距离差不多。有时候,我会伸出拇指和食指笔出一个小圆圈套在星星外面看,有时候,我就干脆把一只眼睛闭起来,用另一只眼睛看。就这样,我在各种玩法当中,跳来跳去看着玩。也许有些人会觉得无聊,都是一样的星星,没有什么好看。可对我来说,仔细看星星们,各不相同,每个都有看点。满天的星星,是看不完的。而且,今天的星星,和昨天的星星,也不大一样。所以,夜晚总是时光飞逝,看星星玩,玩着玩着我就睡着了。到了半夜,爸爸妈妈会来把我们叫醒,回家继续睡。夏天的夜,夜夜如此。

这样,不知不觉,我就越来越喜欢看天了。不仅晚上,白天也会看。白天的看点与晚上自然不同,主要是看云。看云的想象空间很大,比星星的变化要大得多,就像天空幕布一样。天空的云会幻化成各种动物,天上的兔子、猫咪、鸟、龙,每个都体型巨大。有时候像薄薄的轻纱,有时候又像棉花糖。天上的背景颜色也会变化,有时是纯蓝,有时带着灰调,有时又有些发红。有一次我看的太入迷了,晚上还梦见了天空幻灯片,动物们在天上一个一个排队走过去,那阵仗,很像动画电影《红辣椒》里的动物成群出街景。不过电影还是太过于绚烂了,不如梦中的天空盈动自然。

要说白天的云和夜晚的星星哪个更好看呢?我觉得各有千秋。为星星们找不同需要非常多的悉心,却能百看不厌;而看云朵的心旷神怡虽比较直接,而谁又能抵挡心旷神怡的想象力呢?

由于常常看天,我看到过三次特别的景象。

有一次是在白天,我看到天上掉下了流星。那时我并不知道流星是什么,就跑到晒台上去捡,自然什么也没捡到,只看到坑坑洼洼的水泥地。但外婆却用双手捧着一只小刺猬过来给我。刺猬的刺其实并不硬,身体打开以后,小肚子更是软软的。奇异的是,外婆说,“也不知道这只小刺猬是哪儿来的,好像是从天上掉到晒台上来的。” 我当时真的以为,天上掉下的那颗流星,就是这只小刺猬呢。

还有一次是在晚上,我正坐在小板凳上做作业,抬头忽而望见家里的老虎窗外,在深蓝色的夜空中,居然有一只金色的、正方形的金属体,处在空中,在水平方向缓缓地移动,直到移出了老虎窗勾勒的视线范围。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,是外形飞船,还是我的一个幻觉呢?

最后一次,是我在清晨,偷偷爬到家里的老虎窗顶上,准备踏出去坐在窗外的瓦片屋顶上。当时,我一只脚踏在房梁上,另一只脚正准备踏出去了。可能是有一些响声吵到了姐姐,她突然从床上惊醒,看我的动作大声惊呼道 “你干嘛?不要命啦,赶紧把脚伸回来!”当时我吓得一激灵,就从房梁上爬了下来。其实那天,我是不想再仅仅趴着看天,而想整个人都探到天上去了。

如果那时姐姐没有及时叫住我,万一我从三楼的老虎窗掉下去,可能就没有以后的故事了呢——以后我才知道,可以不必上天入地的。不论人在何时,身处何处,只要停下心,止住身体,抬头看就好了呀。哪怕看到的是天花板,也有不同灰度的白色,那可是五彩斑斓的白呢。何况,万一在室外,看到的是天空呢,岂不是要惊叹,“看呐,天空!”

齐宏伟老师点评:

精品之作,可见散文重要的确实是一颗诗意的、博大的心,能从平凡中看出不平凡来,你做到了。祝福。

作业要求:

余光中指出陆蠡“断然割舍冗文赘念,而全然投入一个单纯的情境,务求经营出饱满的美感”。这篇文字堪为代表。陆蠡生逢乱世,在时代大背景下,有多少可说可写的。单单卢沟桥事变发生前后,他身处事变中心,又关心时局,下笔自然就有千言万语。但他独对两株常青藤枝条抒情、对白,始终围绕“绿友”命笔写出了这么阔大的情怀和这么深邃的哲理。请写一种生活中的“单纯的情境”,写出其中“饱满的美感”,比如坐火车的感受。不妨选用余光中的《记忆像铁轨一样长》片段做范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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